中大商学院研究探讨审计师之间的关系是否有违轮换制度的初衷

 2022年2月17日 - 自2002年美国通过《萨班斯-奥克斯利法案》以来，强制轮换审计师合伙人已成为全球普遍的做法。该法案简称为SOX法案，其目的是保护投资者免于承受潜在的会计欺诈风险，并改善企业的财务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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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制性审计师轮换的目的在于防止会计欺诈，但在中国，新任和离任审计师之间的密切关系使人们对这一做法的有效性产生了疑问

在SOX法案通过的第二年，中国的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和财政部签署了一项法规，要求上市公司定期轮换审计师，这一做法被称为强制性审计轮换制。该制度旨在防止审计合伙人连续五年以上为同一上市公司提供服务，并禁止同一审计合伙人在两年的冷却期结束之前恢复向同一客户提供审计服务。

尽管这一规定出台已有18年，但人们对会计师事务所在五年的审计服务结束后，如何选择継任审计合伙人所知不多。同样地，会计师事务所在选择新合伙人人选时使用不同的轮换策略，会产生哪些不同的经济后果和审计质量，也是鲜为人知。

一组研究人员决定研究中国复杂的审计师轮换制度，以了解离任和继任审计师之间是否存在密切的人际网络联系，以及这些联系可能对审计质量和审计师的表现造成哪些影响。

这项研究名为《审计合伙人轮换的社会网络分析》，由香港中文大学商学院教授兼公司治理中心主任吴东辉、纽芬兰纪念大学教授Jeffrey Pittman,以及中央财经大学讲师王林合作进行。

他们收集了2003到2015年期间的大量数据。数据来源包括中国经济金融研究数据库、A股公司年报、招股说明书和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编制的公共会计师数据库。研究共选取了4,257对离任-继任审计师，以及53,046对潜在审计师人选。

"关系"确保更平稳的过渡

研究人员发现大量证据表明，与上一任审计师有更多团队合作经验的审计师，更有可能在轮换时被选中。换句话说，会计师事务所更愿意考虑与离任审计师有职业"关系"的审计师，而非无此类关系的人选。

为什么会计师事务所倾向于将需轮换的业务分配给与离任审计合伙人相熟悉的审计师？吴教授解释，这种偏好源于会计师事务所如何务实地处理离任和继任审计师之间的过渡。

他指出："一个为客户公司服务了五年的审计师，对那家公司积累了相当多的知识。这种针对特定的企业的知识是复杂的，有时是微妙而无法言传的。如果这个审计师与新来的审计师本身已经认识，那么知识转移的过程就会比跟一个陌生人交接来得顺利得多。"

"客户公司重视这种平稳的过渡。首先，他们不必承担过渡后知识流失的风险。其次，他们不需要让新来的审计师花费大量高额的工时来上手了解审计业务。"

审计师之间的关系可能影响客观性

虽然选择与离任审计师相熟的人选对客户公司来说或许是有利的，但这种做法也引起了一些质疑：两任审计师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使审计工作变得不那么客观？这是否有违SOX法案及其在中国应用的初衷？吴教授承认，这些都是他的研究小组所关注的问题，他们决定通过研究来找出答案。

他表示："是的，相熟的继任者确实可能不会仔细检查前任的工作，以至于难以在审计过程中发现和纠正问题。本来五年任期届满换人，可以带来一种‘旁观者清’的好处，但当两任审计师关系密切，会计师事务所便可能无法受惠于此，那或会令轮换合伙人的做法徒劳无功。"

研究发现，与现任审计师建立关系的审计师更有可能被分配到有更复杂会计需求的公司进行轮换。

此外，吴教授指出，雇用相熟审计师的做法可被视为一种"偏袒"行为。这可能会使新来的审计合伙人不愿意质疑即将离任的合伙人的工作，从而削弱新审计师工作的客观性或独立性。

根据吴教授的说法，会计师事务所为了确保离任审计师和新任审计师之间的平稳过渡，也可能忽略了新任审计师的业务水平。这可能会影响审计的质量。

在不牺牲审计质量前提下实现更好的过渡

研究小组发现，新旧审计师之间的高度互信不仅加强了针对客户的特定知识和专长的交接，而且还提高了轮换之后的审计报告的准确性和客户满意度，从而消除了上面提到的忧虑。

吴教授说："根据我们的审计质量分析，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表明，当新任合伙人与被轮换的合伙人关系密切时，审计质量会受到影响。"事实上，吴教授指出，研究的证据显示，与现任审计师的团队合作经验实际上增加了继任人发表非标审计意见（Modified Audit Opinions,MAOs）的倾向。当客户企业存在会计或披露问题时，审计师通常要发表非标意见。因此，当研究发现继任人实际上发布了更多的MAO时，这意味着聘用‘相熟’审计师的做法并没有损害新任审计师在审计中的中立性和质量。

吴教授指出："我们的MAO分析表明，当继任审计师与现任审计师有职业‘关系’时，他们实际上就客户即将出现的财务或会计问题，向市场提供了更准确的预警信号。"

与现有文献相比，这项研究对强制性审计师轮换提出了一种更正面的新观点。研究发现了新的证据来证实企业确实更愿意聘请那些与即将离任的审计师有"关系"的审计师。研究亦有助于会计师事务所如何优化其审计师轮换政策，以继续享受轮换所带来好处的同时确保审计质量。

资料来源：

Pittman, Jeffrey A. and Wang, Lin and Wang, Lin and Wu, Donghui, Network Analysis of Audit Partner Rotation （November 15, 2018）。 Available at SSRN: https://ssrn.com/abstract=3087491 or http://dx.doi.org/10.2139/ssrn.3087491

英文原文刊于中大商学院"中国经商智慧"网站：https://bit.ly/3GL8h3T .

关于香港中文大学商学院：

中大商学院成立于1963年，是亚洲区内首间开办工商管理学士（BBA）、工商管理硕士（MBA）和行政人员工商管理硕士（EMBA）课程的商学院。中大商学院由两个学院及四个学系组成，包括会计学院、酒店及旅游管理学院、决策科学与企业经济学系、金融学系、管理学系及市场学系。中大商学院共提供9个本科课程及18个研究生课程，包括硕士及博士课程，学院现有4,500逾名来自全球二十多个国家及地区的学生。

中大商学院的EMBA课程在2021年《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百强排行榜排名全球第19位，而MBA课程则於在2021年排名全球第48位。中大的商界校友人数逾40,000人，为香港各商学院之冠，其中不少校友为政府和商界的领袖与精英。